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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第一章

“这里就是精灵族的领地啊。”我看着周围的参天大树,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苍翠的绿色,清新的空气中洋溢着生命的气息,枝叶间清脆的鸟鸣仿佛要将我身上沾染的尘世气息尽数涤尽,“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精灵族的寿命都这么长了,生活在这种地方,就算是普通人都会延年益寿的吧。”

“我倒是觉得这个是种族的优势。”安洛微笑着摇了摇头,大概是因为回到了故乡的缘故吧,虽然长时间的跋涉让我们都感觉有些疲惫,但是他的心情依旧显得非常不错,“人类就算和我们生活在一起,寿命也不可能和我们精灵相提并论的。”

精灵族的领地,位于青龙帝国、濡鸦帝国和炎阳帝国交界处的原始森林中,我和安洛花了大约一周的时间,从苍星城乘坐马车赶到了森林的边缘,又花了半天时间步行向森林深处进发,终于在当天傍晚时分,发现了标志着进入精灵族领地的界碑。

“请两位留步。”就在我们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,十余步开外的一颗大树背后闪出了一个人影挡在我们的面前,“前方是精灵族的领地,请问二位有何贵干?”

我看着拦在我们面前的那个人影,对方是一名女性精灵,年龄看起来与安洛相仿。女性精灵留着一头亚麻色的及腰长发,身着一套干净利落的暖棕色布甲,张弓搭箭的动作配上少女坚毅的表情,显得异常英姿飒爽——当然如果她手中的箭没有指着我的咽喉,那我对她的评价大概要更高一些吧。

“欧芷晨,是我。”安洛走到了我的身前,似乎是认识对方的样子,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巡逻?我记得你不是负责王庭的警戒工作的吗?”

“咦?是安洛皇子啊。”被唤作欧芷晨的女性似乎这才看清了安洛的身份,赶忙收起了手中的弓箭,向安洛行了一礼,“非常抱歉,如皇子殿下所知,仲夏祭快要到了,长老下令加紧各个出入口的盘查,防止别有用心的人从中破坏,刚才实在是多有冒犯。至于我负责巡逻边界的原因,也是因为边界巡视的压力增大、人手不足的缘故,长老暂时将我从王庭的守备部队抽调到了这里。而且嘛……”

“而且?”安洛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,不知道为什么欧芷晨突然显得有些欲言又止,“而且什么?”

“大长老最近在冲击八阶,闭关的地点就在王庭地下的密室里。”欧芷晨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,“如你所知,如果在这种时候被打扰的话,大长老可能会有生命危险……”

“奇怪,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把王庭的守备部队调走呢?”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的我忍不住开口了,安洛的皇子身份姑且不论,毕竟我出门在外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,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合情理,“这样王庭的守备力量不就下降了,更容易出现意外吗?”

然而我的话刚刚出口,安洛和欧芷晨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尴尬,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了什么话。

“咳咳……”安洛轻轻地咳嗽了两声,“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上官龙,是专程来参加仲夏祭的。”

“既然是皇子殿下带来的人,我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,仲夏祭本身也是面向整个大陆开放的节日。”欧芷晨看着我,轻轻地点了点头,“那么我还有巡逻任务先不奉陪了,两位请自便吧。”

话音刚落,欧芷晨的身影化作一道绿光,在树林间闪动了几下之后,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。

“嘛……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。”安洛看着欧芷晨消失的身影,轻轻地叹了口气,“不过还是让我自己来说会比较好吧,虽然就我个人而言不是很乐意提起就是了。正如你所听见的那样,我是精灵族的皇子——至少就血统而言确实是这样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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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我们把视线投回到九十六年前,安洛刚刚出生的那个年代。安洛的父亲是精灵族的上一任统治者,他的施政方式属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稳健型,因此他虽然不能说是一代英主,但是在历任精灵王中也算是合格。如果说他有什么为人所诟病的问题,那么就是子嗣的问题吧——按照精灵族的传统,女性是不能继承王位的,然而这位精灵王偏偏只有一个女儿。

和人类不同,精灵族是一夫一妻制的忠实拥护者,因此即使自己的皇后没有办法为自己生下一个儿子,精灵王也没有办法通过娶妾之类的方式来解决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没有儿子就没有办法确立王位的继承者,随着精灵王年龄越来越大,精灵族内部某些觊觎王位的实力也开始蠢蠢欲动。这些事情精灵王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每天都在向自然女神祈祷,希望女神能够赐给自己一个儿子。

大概是虔诚的祈祷真的会发生作用吧,在他二百七十三岁那一年(大约相当于人类的55岁左右),他的皇后再度怀孕了,并在次年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婴。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个男孩的降生感到庆幸,皇后就因为高龄生子,不幸发生了大出血,虽然有精灵族医师的全力抢救,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救回她的性命。

皇后死后,精灵王因为悲伤过度而一病不起,不到一个月也去世了。在他立下的遗诏中,他将那个男婴立为皇位的继承人,男婴的姐姐立为摄政王,在男婴八十岁之前暂理政务;为了防止男婴的姐姐到时候不肯放权,精灵王又任命了自己的三位心腹为长老,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共同把持朝政,实则为了分散摄政王手中的权力,不至于到时候某一方的势力过大,凭借自己手中的力量强行夺取王位。

这个男婴就是现在的安洛,作为精灵族的皇子,他的童年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,所有精灵族人都对他礼遇有加。而安洛很快也展现出了他聪明伶俐的一面,无论是课堂的学习,还是箭术和斗气的练习,他都比同龄人表现的更加出色,这样大多数精灵族人都相信,安洛会在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王者。

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安洛十九岁的那一年。精灵族的寿命虽然是人类的数倍,但是前二十年前精灵的成长速度是和人类相近的,在那之后精灵的生长速度会急剧放缓,以适应他们悠久的寿命。这样的变化是精灵族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获得的保护机制,目的是快速度过相对孱弱的幼年期。

那一天,安洛正在精灵族的演武场练习箭术,突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演武场,告诉安洛她的姐姐出事情了。

安洛的姐姐名叫安雅,比安洛早出生大概五十年。在安洛的父母去世之后,安雅作为安洛在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,安雅在很大程度上承担起了母亲的角色,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安洛的日常生活,姐弟俩的关系也非常亲密。至于以摄政王的身份活跃在朝堂上的安雅,则显示出了她身为皇族的非凡素养,行事雷厉风行,赏罚有度,很快就得到了大臣们的认可,就连三位本应该应该负责分权的辅政长老,都多次在各种场合表达了对安雅的支持。

突然听到安雅出事的消息,安洛立刻就失去了方寸,赶忙跟在侍从的身后离开了演武场。在侍从的带领下,安洛来到了精灵族的王庭,也就是精灵族的统治者面见众臣、处理政务的宫殿。

王庭的大厅里,安雅倒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,左胸插着一把匕首,暗红色的血液从她胸口的伤口涌出,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一片赤色。安雅的双眼紧闭,肤色呈现出失血过多的惨白,胸口不见一丝起伏——从那直击心脏的一刀来看,安雅还能幸存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。王庭的一角,两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被绳索捆住,跪在地面上,他们灰白色的皮肤、红色的瞳孔和黑色的皮肤显示出他们黑暗精灵的身份。围在安雅的身旁,三位长老和其余几位大臣的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,时不时用不善的眼神扫角落里的黑暗精灵一眼,仿佛在交流着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。

在今天,精灵族这个称呼都是专指安洛所属的自然精灵,也就是信奉自然女神的精灵;而在那个时代,精灵族还没有取得统一,除了自然精灵之外,与之相对的还有信奉黑暗女神的黑暗精灵,两个种族过去曾经处于激烈的对抗中,而在安雅担任摄政王之后,她致力于推动自然精灵与黑暗精灵之间的和谈,这样的态度为安雅赢得了不少的赞誉。

按照长老们的说法,安雅正是被那两名被捆住的黑暗精灵刺杀的,那两人属于黑暗精灵中反对和谈的激进派,为了终止和谈的进程而潜入了王庭,刺杀了正在处理政务的安雅。在两人试图逃跑的时候,被接到消息赶到的士兵们当场抓获。

听完事情的原委,安洛感到一阵怒火涌上心头。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姐姐就因为这种理由失去了生命,疯狂的恨意让他失去了理智——安洛冲到了被捆着的两个黑暗精灵面前,从身后的箭袋中取出了一支铁箭,将它狠狠地刺进了其中一人的右眼,直到箭尖完全刺入了对方的大脑。在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之后,那名黑暗精灵捂着右眼倒在地上,渐渐地不再动弹。

在安洛准备杀死另一个人之前,他被一旁的士兵架住了。那些平时一直对他毕恭毕敬的士兵们,此刻却仿佛忘记了安洛皇子的身份,将他押到了三位长老的面前。直到被长老们用失望的目光看着,安洛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。

王庭是精灵族的圣地,是绝对不允许被杀意和鲜血玷污的。按照精灵族的族规,任何在王庭内杀人的精灵族人,都会被处以死刑,即使是皇族也不例外。

不过安洛毕竟是皇子,而且事出有因,朝中的大臣们纷纷上书反对对安洛处以死刑。此时安雅已经被安葬,朝中的政事完全交由三位长老共同处理,他们仔细审议了大臣们的意见之后,最终决定免除安洛的死刑。

但是正所谓死罪可免,活罪难恕,作为免于一死的代替,安洛被处以流放之刑。安洛皇子的头衔得以保留,但是王位继承人的身份被废除,并且除了仲夏祭的前后,安洛不得踏入精灵族的领地半步;在此期间朝政由三位长老代为把持,直至安洛的男性后代成年之后,再将皇位重新交还给皇族一脉。

就这样,安洛离开了精灵族,开始了在大陆的游历。至于黑暗精灵一族,在安雅被杀之后,和谈自然也就破裂了;一年后,自然精灵的军队踏平了黑暗精灵的领地,在“为摄政王复仇”的口号煽动下,标榜着热爱和平的自然精灵对黑暗精灵进行了大屠杀,算上在战斗中死去的黑暗精灵,这个种族的存在基本被从大陆上抹去,自此精灵族得到了统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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